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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山:望山如虹清风来
时间:2021-04-06 12:19:00

作者:蔡永怀    秦友莲


坐落于丰泽区东海街道宝觉山麓的泉州黎明职业大学,其恢宏的建筑群点缀在绿树山坡之上。来自全国各地的近万名学子, 就像是一艘艘停靠在刺桐港的船只,即将扬帆起航。该校历经沧桑, 有着悠久灿烂的历史、优良的教育传统,倾注了一代代创业者的心血,记录了他们艰辛的历程。


革新思想,弃商从戎


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 年)秋季,泉州古城草埔尾的农舍里, 一个男婴呱呱坠地。秦家原本男丁稀缺,添丁进财自然喜气洋洋。当过私塾老师的父亲晚年得子,更盼望孩子日后能如大山般挺立,便取名为望山。秦望山少年时上过几年私塾。时值清朝末年社会黑暗,民不聊生, 他看到社会上有许多盲人, 衣衫褴褛,非常可怜,一问方知,这些人因为饥饿偷吃地瓜,被刺伤双眼。他心生怜悯,对社会的腐败不公表示愤慨,萌生了改变现状的初心。少年时他随乡人远赴菲律宾谋生,在华侨钱庄里当学徒。聪明勤快的他很快就被老板提升为管账经理。封建社会残酷的压迫,激发了国人的愤慨,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迅速兴起,他们的革命思想在东南亚华侨中广泛传播。受到新思想的影响,16 岁的秦望山热血沸腾,决定弃商从戎,毅然回国投身于轰轰烈烈的大革命。

1915 年,秦望山参加孙中山领导的中华革命党,同王泉笙、桂华山等革命党人在泉州开展反袁反日斗争。随后参加许卓然领导的闽南靖国军,进行护法倒李(厚基)运动。1921 年,在上海的许卓然等人组织福建自治促进会,号召驱逐福建督军李厚基。秦望山被派回福建,任组织福建自治军全权代表。秦望山遂到南安县以凤巢山为根据地,将收编的福建民军分为四路。又组建第五路军,自任指挥,曾多次与李厚基的北洋军作战,取得胜利。次年,许卓然、张贞从上海到安溪县,传达在上海推举黄展云为福建自治军总指挥、张贞为前敌总指挥的决定,重新调整番号, 许卓然担任自治军第二路司令,秦望山另组第三支队并任统领。经过在南安县官桥镇和晋江县安海镇两次战斗,第三支队发展到300 人的规模。许卓然、秦望山等部占领安海镇,进逼青阳镇;张贞也率自治军进至泉州新桥头。驻扎晋、南二县的北洋军纷纷退入泉州城。

1923 年 2 月,东路讨贼军军长许崇智派前敌总指挥何成浚率部 4000人,由福州兼程南下,与张贞、许卓然的自治军合力攻下泉州城。秦望山率部进驻石狮镇一带。不久,秦望山随许卓然率领所部出发广东,讨伐叛军陈炯明。兵至平和县,被敌人包围, 秦望山突围后转往上海。

1925 年,秦望山在上海大学肄业,回到厦门参加中国国民党。同年 6月 8 日,国民党福建临时省党部在厦门成立,秦望山被选为临时省党部执行委员。接着,又被选为厦门市党部临时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国共合作时期,国民党右派和左派因争夺国民党领导权发生激烈的斗争。同年 7 月,国民党中央派丁超五到厦门筹备成立国民党福建省党部。秦望山离开厦门到诏安,兼任诏安干部学校政治部主任。

1926 年 1 月,许卓然参加中国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之后回到福建。秦望山奉许卓然之命潜入泉州,担任国民党晋江县临时党部筹备主任。同年 11 月 23 日,国民革命军北伐东路军立第四师营长黄克绳(泉州人)率部占领泉州。12 月间,成立国民党晋江县临时党部,秦望山为主任委员。

抗日战争爆发,秦望山担任福建省抗敌后援会晋江县分会常务委员、主任兼总务股股长;同时担任晋江县防灾委员会主任和慰问工作团团长。1938年起,连任第一、二届国民参政员,两次赴南洋发动华侨捐款抗日,参加菲律宾华侨抗日武装斗争,担任菲律宾抗日血干团总顾问兼青年工作队指导,直到抗日战争胜利。菲律宾光复后,秦望山回到泉州。他将友人馈赠的 3万多美元,大部分投资福建华侨建设公司,又将其中的股票抵押美金 1 万多元捐给泉州民生农校作为建筑经费。

1945—1947 年,秦望山担任国民政府监察委员,并任福建华侨建设公司董事长,策划建设福建铁路和开采永春天湖山煤矿, 完成安海港的围垦工程,筹建福建水利建设公司。

1949 年7 月,秦望山因劝告李良荣接受和平解放及策动闽西李汉冲起义,被国民党特务毛森追捕而逃避香港,开设福元船务行。

新中国成立后,秦望山在香港积极参加新中国货运工作。1950 年底至1951 年春,货船从广州运油至汕头,被国民党炮艇劫去台湾,他的长子秦长城也被扣押到台湾,但他毅然拒绝去台湾。在朋友的资助下,他到婆罗洲北部的沙捞越(今砂拉越州)办报兼营印务馆,宣传新中国,被英国殖民政府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驱逐出境,只身回到香港继续经商。

1957 年 1 月,在中共中央领导的关怀下,在何香凝、邵力子的直接过问下,秦望山举家从香港返回大陆定居,加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先后被选为第二届民革福建省委员会委员,第三、四届民革省委常委,台湾工作组组长,并任政协福建省第三届委员会常务委员。

新中国成立后,秦望山(前排左 3)作为福建省民革代表进京开会

秦望山回到大陆后,写了数万字的文章,宣传祖国建设成就。直到临终前,他还为福建沿海建设事业写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


发动华侨,抗日救亡


抗战爆发后,泉州成立“晋江县抗敌后援会”,秦望山任常务委员、主任兼总务股股长。同时,他担任“晋江县防灾委员会” 主任、慰问工作团团长,到越南等印支华侨中募集抗日经费,购买公债支援抗日。1938 年 7月,参加完第一届国民参政会后,他便到东南亚一带进行抗日宣传。在菲律宾期间,他与侨领李清泉密切配合,开展各项抗日活动。在马尼拉东方俱乐部召开的侨界大会上,秦望山做了抗战形势的分析,传达参政会精神,积极动员华侨极捐款捐物,鼓励华侨青年参加抗日战斗。随后,菲律宾侨界掀起了抗日热潮。据秦望山回忆:他们为发动菲律宾华侨抗日捐款,采取了“飞机捐助法”,即每架飞机定为菲币 35000 元, 不足部分由中央政府补贴。凡捐一架飞机的个人,飞机就用他的名字命名;团体捐助,就用团体的名字命名。据秦望山后来测算, 捐资总额折合飞机 1200 架。

1941 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马尼拉遭到日机轰炸,日军随之登陆菲律宾。秦望山化名陈台福,在马尼拉乡村住了下来,并以此为基地,进行武装抗日活动。秦望山在菲律宾组织了“抗日血干团”“青年特别工作队”两支武装力量,自任血干团总顾问、特别工作队指导员。一次日军大扫荡,突然包围了一个村子,并截断了所有出去的道路,把村民们赶到场子里集中起来。此时场子上已经集中了 300 多人,其中青年特别工作队(包括秦望山在内)

共有 8 个重要人物在里面。日军扬着手上的鞭子,问道,这里有没有“中国人”,大家立刻喊“控拉”,即没有的意思。问了好几遍都是这样,日军看问不出名堂,就分批抓人进去审问,青年特别工作队有两名队员被抓进去,但是他们没有供出秦望山和其他人,最后英勇牺牲了。秦望山说,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是村民们的保护,使他们才得以存活下来。

还有,在一次战斗中,队伍被打散了,秦望山遭到敌人追击, 眼看难以逃脱,便急中生智,坐在一个草垛前,压低了斗笠抽烟。日本士兵追上来问:“有人从这边跑过去吗?”秦望山镇静地指了指前方说:“有!刚刚从这里跑过去。”就这样,他又躲过了一劫。

同时,秦望山积极协调菲律宾各方抗日力量,共同进行抗日斗争。青年工作队办了《前锋日报》,他便在报纸上发表文章, 揭露日寇的法西斯统治,激发民众的抗日热情。


不辞辛苦,兴教办学


1921 年,秦望山在南安凤巢对部队整训时,看到大山里的乡民很贫困,于是有人提出能不能捐些钱给他们。秦望山不同意, 说钱很快就用完,不如将钱用于盖学校,所有乡民都能受益。他的想法很快就得到响应。他们自力更生建起了校舍,并在学校旁开了一个小诊所和一块四分地的茶园,将所种茶叶供老师和接待外来客人喝,以留住人才。秦望山聘请泉州市区教师任教。当时方圆数百里,连山下和同安的孩子都到凤山学堂读书。想不到北洋军阀进攻凤巢时,竟然把学校烧毁。两个多月后秦望山带部队返回,重新修建了这座学校。至今,学校校址仍存,似向人们述说当年的历史。

20 世纪 20 年代,著名教育学家蔡元培、马叙伦到南方考察, 看到泉州教育衰微,只有培元中学设立高中部,遂建议再创办一所高中学校,重兴海滨邹鲁之风。1929 年春,这一倡议与泉州有识之士不谋而合。秦望山便与许卓然发起倡办黎明高级中学;并邀集李爱黄、梁龙光(梁披云)、汤文通、陈清机等着手筹备。在开始创办时,什么设备都没有,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但是大家办学的热情很高,劲头很足。最令人感动的是秦望山对梁龙光说的这句话:即使没有经费,办不下去,我秦某典妻鬻子也要设法办下去。梁龙光慷解义囊,将其本人筹集出国留学的 6000 元储存金全部捐献给学校。当时没有校舍,便选择武庙为校址,动工兴修。于是,一所高级中学就这样办起来了。黎明高中的经费主要来自泉安汽车公司。闽南靖国军时期曾购泉安汽车公司一笔股票 2 万元,由保管人许卓然、秦望山、张贞、叶青眼、陈清机登报过户发给黎明高中做基金,后又从获利中加拨 3 万元给学校。秦望山、张贞、叶青眼等人系泉安汽车公司发起人之一。他们每月从自己的红利和股息中固定支拨 500 元为学校的经费。黎明高中成为倡导新文化、新思想和反封建的重要阵地。1934 年学校因演出话剧《出路》,讽刺政府的黑暗统治而被当局查封。学校被封杀后, 秦望山没有屈服,反复与当局交涉,争回董事长财产权,在黎明高中的旧址上创办卓然小学以纪念许卓然;同时将部分财产用于改办平民中学为民生农业职业学校。

1933 年, 秦望山被推举为泉州民生中学董事长。随后,平民中学被当局借口没获得许可而被取缔。1935 年,校董事会决定, 将平民中学改为民生农校。秦望山将原黎明高中的泉安汽车公司股份,作为民生农校基金。同时,将原黎明高中旧校址崇正书院改为民生农校校址。此地原为释雅山的一部分,场所广阔,半村半郭,环境幽美。1946 年,秦望山从菲律宾回国,与叶非英校长商议,除继续办好初农部,还决定于第二年增办高农部。1948年, 秦望山向福建华侨建设公司捐得一笔巨资,建设一座二层八间教室楼,作为高农部校舍。另捐资建起办公室、图书馆和教师宿舍。学校规模得到扩大。他还在法石坂头购置了一片 340 亩盐碱地, 作为实习和经济农场。


亲民爱民,实业救国


秦望山是个有远见的人,在经济上也有着独到的眼光。1923 年,他将部队开往南安官桥的漳州寮集训时,为了解决部队经费问题,又不增加百姓负担,决定设立工厂,筹措独立经费。经多方联系,他从广东机器总工会订购了一部日产辅币 5000 元的机器,附一部 15 匹马力的发电机,每天可得纯利 800 元。除了给部队补给外,他又提出打造一所小造弹厂,生产子弹,并计划在两年内积蓄二三百万发子弹。为了节约成本,他们买来现成的弹壳加工, 可便宜十分之三四的价格。1937 年,第一届国民参政会结束后, 秦望山在重庆创办中国电化厂股份有限公司,亲任董事长,聘叶崧生任经理。他向昆明中央电工厂订购了一台 300 千伏安电炉变压器,1943 年 10月投产,用电解方法生产“通用牌”电石等产品。

1947 年,秦望山弃官经商后,成立了福建(华侨)建设公司, 想走实业救国的道路。他写下了《建设福建之路》和《建设福建方案的构化》。他在文中写道;“福建的资源不论地面、地下以及海上皆极其丰富,惜吾人未能利用现代科学予以开发,相传中竟称福建贫瘠,真是冤哉也。”他对福建的战略位置、地理情况和矿产资源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并亲自考察了九龙江水力资源情况,拟在雁石附近筑坝,在华安建大规模水电厂,以解决水上交通、电力问题,发展铁矿业。

1948 年 8 月,一方面,福建的粮价很高,闽南各县粮食均有赖从外地进口;另一方面,福建的军粮又要北运南京。针对此情况, 秦望山提出改军粮北运为福建内销;然后在芜湖购米抵交军粮。芜湖是粮食产地,价格便宜。他令公司在福建售粮,在芜湖大量购粮,给当时国民党守军征集军粮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秦望山清廉正直。据陈钟馨回忆,有一次在福州时,正值竞选期,别的官员是日日宴请,请客送礼成风,唯秦望山没有一次宴请,也没有任何馈赠予酬酢,这在当时官员中是极其少见的。

秦望山非常亲民,曾在泉州、石狮一带禁烟、禁赌、禁娼。有一天, 一位老妇来告状,说她儿子因吸鸦片被关在承天寺,将要被枪杀,同时被关押的有大量烟民。秦赶到承天寺一看, 果不其然,均是被称之为杀人魔王钱东亮抓来的烟民,准备次日枪决。秦望山大惊,叫来钱东亮,说怎么可以这么草菅人命;令他退出,亲自处理。他安慰烟民,在此好好调养身体,戒去烟瘾。除改善他们的伙食外,他请来医生每天给他们注射“戒烟药水”。一个多月后,除两名恶棍外,大部分人成功戒去烟瘾。而那所谓戒烟药水实则是生理盐水。

秦望山晚年定居福州三坊七巷朱紫坊,生活简朴,从不计较名利地位。妻子常念叨,结婚时箱子里只有两套衣服和秦望山三个字,真正是“徒有虚名”。清廉正直成为秦望山的家风。1987年 10 月,秦长江等子女将落实政策归还秦家的房产(又名秦公馆,建筑面积 400 多平方米、占地面积 1600余平方米)捐给黎明大学办学。其子秦长安将亲手雕刻的汉白玉弘一法师坐像捐给泉州开元寺弘一法师纪念馆。


(文章来自《丰泽廉吏》,中共泉州市丰泽区纪律检查委员会  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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